吳偉業(yè) 《寒江獨釣圖》
我和收藏結(jié)緣,始于一個特殊的時期。當時百無聊賴,使早已潛伏于內(nèi)心的收藏愛好驟然萌發(fā),從此與收藏不離不棄,直至如今。開始什么都有興趣,瓷器、印章、書畫,看到喜歡的就收;后慢慢縮小范圍,最終定格在書畫中的明清文人字畫一欄。之所以最終定格于這一主題,當然離不開自己的專業(yè)愛好。 我是從事中國古代文學教學與研究的老師,一部《中國文學史》,寫到了長長的一串名單,從先秦兩漢到隋唐,從宋元到明清,有多少詩人進入過我們的視野;我們從小學起,又接觸過多少作家作品。以前做學生時學習,現(xiàn)在做老師時教授,但我們接觸到的都是裝訂成冊的現(xiàn)代書籍,里面最多夾有一些書影,使我們得以窺探古人的文字氣息。當時就想:如果我們能夠真見到古人的手跡,那又會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和我愛人,以及劉旦宅先生夫婦、劉夢溪先生夫婦結(jié)伴訪問寶島臺灣,那年正逢臺北展出90件平時不知要多少年再展出的珍貴藏品,這可是百年難逢的一次機會,竟然讓我們給遇上了。青銅器、瓷器、玉器自不消說,僅就書畫一項,給了我們極大的心靈震撼;書畫中范寬、郭熙的山水畫也不消說,那感覺和看印刷品真不可以道里計;但當時給我印象最深的,是顏真卿的《祭侄稿》、懷素的《自序帖》、杜牧的《張好好詩》,和蘇軾的《寒食帖》真跡;其中特別是蘇軾的《寒食帖》,詩意的凄苦和文字的奔放相得益彰,讓人看后不得不想起當年他在被貶黃州時所度過的無奈而又苦澀的歲月。我在它前面駐足了很久,只覺得熱淚奪眶而出,一直掛在眼邊—我被它深深地打動了。在我的記憶中,還沒有一件博物館展品,這樣使我久久難忘,感動不已。后來我悟出了其中的道理:因為這是東坡的書法真跡,它讓我感受到了他內(nèi)心的波瀾和感情,精神和氣息。它和看一般印成書籍的文字不一樣,我仿佛感到東坡就在我面前,敞開他的肺腑和胸襟,甚至感受到了他脈搏跳動的聲音。 我由此萌發(fā)了收藏古代文人書畫的興趣,但宋元以前,都已在博物館里,民間即使有也都是膺品;明代也所遇不多,偶而有也價格昂貴;最有可能收藏到的是清代文人字畫,因為畢竟相去不遠。于是我把重點放在清代,兼及明代,開始了困難而漫長的收藏之路。20多年下來,積少成多,集腋成裘,雖缺漏很多,卻也稍具規(guī)模。 明代詩文流派紛呈,文學史寫到的作家很多,加之明人作品價格不菲,只能是看機緣巧合,收藏一件是一件:前后七子人太多,那就收藏一張王世貞的作為代表;李卓吾名頭太大,收藏一張和他關(guān)系密切、與他多次通信的焦 |